冉作霖,字雨亭。上世纪20---40年代任民国利川县团堡民团大队长。冉的民团实力雄厚,战斗力强,是利川民团的重要主力之一。堪称一代枭雄。谁知他的死确是那样幽暗和凄凉,成为百年来当地人们谈笑的话柄。要知端的,且听我从源头仔细道来。
早在冉作霖没有发迹之前,他流浪武汉街头,他去找一算命先生算命。算命先生先恭维一番,提醒他有“二仙之灾,”冉作霖几十年对此都没有在意。闲话少说,待我直说主题。
团堡有个朱砂屯,明朝初年就是驻兵的地方。一条石板大道直通施南,两排溜整齐木房构成一个精巧的小集镇。小集镇上有家叫“万安益”商号,老板姓朱,经营着粮油布匹和日用杂货,也兼收药材等山货。生意很好。加上朱老板与冉作霖的丁管家私交深厚,所以也很得冉大队长庇护。
1929年的夏天,金龟村的农民萧隆中在黄泥坡的川洞湾山上采得一棵重300克的老人参和一些药材。回家途中在“万安益”出售。被朱老板压下价钱,两人发生争执。50多岁的萧隆中被朱老板打了耳光。带着一腹闷气回到家里。喝下几杯酒,就发气说:“你狗日的欺负我,老子把你商号抢了。”他老伴和儿子萧志春就劝他说:“算了。山货以后不到那里卖就是”。
谁知萧隆中是个倔驴,当晚就带起一把斧头就出去了。“老子非要宰你朱老板出气。”老伴听得响动,知道是老头是惹祸去了,就叫儿子萧志春跟着去劝阻。肖志春听了娘的话,就追在父亲身后。
拂晓时分,萧隆中就砸破“万安益”铺子的门板,窜进去就砍朱老板,朱老板正上厕所,发现不好,就慌忙跑到冉作霖家。报说有土匪抢劫他的商号。冉作霖一听,就穿上马褂,挎上盒子枪,带着一个小队跑步出发。在“万安益”不远处,遇到萧隆中正提着一袋洋钱回来,他儿子萧志春也在后边喊着劝着:“老子啊,你把洋钱还回去,这事搞不得!”
朱老板手一指:“就是这两个人。”冉大队长立即指挥枪兵将二人抓获。冉大队长骂道:“光天化日下抢劫,罪该万死!就地正法!”掏出盒子枪要打。萧志春连忙求饶,说自己没有抢劫,是来劝说和阻止老子干坏事的。
冉大队长说:“你没有劝住,一路同行,也要同罪!”
“叭,叭”两枪。萧隆中父子丢命。可怜无辜的萧志春也饱受冤枉。萧家闻讯,怕冉大队长来家刨根,就带着萧志春的两个儿子肖飞仙和肖应仙,逃到外地躲避去了。冉作霖大队长派人去金龟萧家找了几回,没得结果,也就算了。可是萧家两儿子却牢牢记住了冤仇。
冉作霖的儿子冉子眉是留日学生,有文化,有手段,留学回来就经营自家的商号,主要走运私盐生意。谁知被知情人举报到民国黎川县县长于国祯哪里。于国祯正在推行省主席陈诚的新政,
与前几任县长作风大不相同,他很务实,办事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只要一拿准,就不留情面的处理。因此许多豪强绅士都有点惧怕。
这回他得到举报后,于国贞亲自暗访食盐市场,他自己去称三斤食盐,一折称只有二斤六两,证实举报不假。又查实冉子眉在他的大本营藏有几千斤食盐,于国贞连夜带兵包围冉作霖大本营的仓库。搜出2200斤食盐,将他的军械和枪支也一起收缴了!。
于国贞拿住冉子眉回到县里,拷打出冉子眉不仅贩卖私盐,还与日本商人有勾结。就决定在11月24日枪毙。
冉作霖闻报,大惊失色。他立即嚎哭起来:“子眉呀,你是我家的栋梁,千万不能有事!”嚎哭后,他立即指派管家带上100根金条去求于国贞保命。于国贞不理,将所有金条抛掷在地上。对管家说:“你给你那大队长说,我看在他送金条的面子上,会亲自枪毙那个私盐贩子的。”于国贞脚踏金条,叫管家拿走。“想拿钱买命,我这县长不卖!”于国贞愤愤的说。
冉作霖听管家回报,知道大事不妙。就自己连夜带上金条,骑上快马到施南求救。想通过上层关系打通关节,请省政府民政厅长朱怀冰、省参议长石锳等一起为冉子眉说情。
冉作霖一路上快马催鞭,十万火急的想挽救儿子性命,也是挽救他冉家的命运。他一边走,一边还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走过罗针田,进入一片杂草树林,冉作霖突然内急,想大便一下。就歇马下来,解开裤子刚一蹲下,马上又跳起来,原来屁股正对着一丛火麻草。“奶奶的,草也咬我!”他挪动一个地方,刚蹲下又一下跳起来,原来那里隐藏一个大绿蜂包,一群蜂子要针他屁股,“奶奶的,虫儿也来咬我!”一连挪了三个地方,才排除大便。
冉作霖预感这回很不妙。果然,他赶到施南,天刚破晓。他去求吴兆廷,吴昨天到武汉去了,不在家。他又以施南行署参议员的身份去求另外几个人,都不敢承担,找理由推脱。此时冉作霖似乎才明白,他这个施南行署参议员是没有实权的,一个空名,谁也不会买他的账。
冉作霖连忙从施南赶回家里。想自己亲自去求给于县长叩头,保住儿子一命。冉作霖一身汗赶到利川东门,见到儿子已经绑赴刑场,子眉两眼瞳孔发暗,已经不省人事。冉作霖哭腔高喊:“求于县长给外开恩呀!”
“啪!啪!”两枪响起。冉子眉像死狗一样栽倒。那是于国贞亲手开得枪。这边冉作霖的喊声也才落音。
“儿子死了!我完了!”冉作霖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冉作霖才苏醒过来。他发现是在自己家里,有夫人管家和下人侍候着。想到儿子丢命,他又痛哭起来。
于国贞处死冉子眉,见冉作霖没敢来与他较量。心里说:“看来也是一个草包!”于国贞趁势将冉作霖的自卫队采取调散,裁减等办法,削弱到50来过人,作为在本地的巡查,维护秩序用用。
冉作霖此时空有大队长名号,威风也渐渐一落千丈。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与众不同的于国贞县长,其实是一个地下共产党的领导。
冉作霖变得更加孤寂,深居简出,每日在自己的庭院里走走坐坐,打发日子。他去摸摸父亲的大刀,已经舞不动一圈了。他叹息自己:“还不到57岁,就衰老如此!唉!”
团堡集镇历来每月就逢二,五,八的场期。冉作霖也很少去赶场。
只有每月的二十二日,他都到集镇的覃家理发店去理发一次。覃家是老理发师,手艺好,理完发还捶背,捏筋,很舒服。冉作霖每理完发都给覃理发师一个大洋。然后去兰家烧腊店吃点烧腊,喝2两酒就回家。
1949年腊月22日,冉作霖去覃家理发店理发出来。听到有好多人再议论:“往年冉作霖到这几天就办宴席招待我们赶场的人,怎么近来三年没有搞了。”“听说他没有以往那么富有和风光了!”
冉作霖听得这些话,心里感到欣慰,因为他觉得人们还记得他的好处。有人挂念,真好!他心里又涌起一种满足。
在集镇西头,人们都拥挤着朝那边跑。有人高声喊:“打把式的来了,去看也!”“那两个小子好武功,表演得好!中看!”“听说是峨眉山下来的,得有真传!”人们边跑边挤着看。
冉作霖也找到一个高处,用石板垫着脚看起来。那两个小伙子都在20岁左右。长得健壮结实,一身肌肉筋鼓鼓的。
他们先单独表演猴拳,然后配合演练。接着是大刀对练,两个小子拉开架势,一个“雪花盖顶”一个“缠头盖脑”一会“蛟龙出水”,一会“童子拜佛”,引得阵阵喝彩和掌声。不少人给他们投去铜钱和纸币。
冉作霖看得兴起,他仿佛看到自己少年的英姿。也大声喝彩:“耍得好。”“耍得好。”他从怀里掏出两个铜钱,丢到那两个青年面前。
其中一个稍大的,望着冉作霖抿嘴一笑。
啊!只因这一笑。搞得冉作霖魂飞魄散。
要问这两个年青人是谁?就是前边萧隆中赌气抢万字商号,他的儿子萧志春劝阻不住,被冉作霖也当做坏人冤枉杀害。为此萧志春的妻子怕冉作霖来斩草除根,就带着两个儿子外逃避难。
三人一路风尘,乞讨度日,熬尽千辛万苦,流落到四川峨眉山。被伏虎寺的李一道长好心救下,并收留作徒弟。母亲化作尼姑,白日打扫道观。两个儿子跟着李一道长学练武艺。还兼学习一些医技、养生等知识。李一道长见两个孩子天性聪慧,灵巧活泼,富有悟性,就给老大取名为飞仙,老二取名应仙,有飞的,又应的,弟兄配合练武。母子三人日子虽然清苦,可是倒也安宁。飞仙和应仙在母亲的教导下,牢记父亲的冤死,跟着师傅刻苦的练武,等待机会杀死冉作霖为父报仇。
不觉十三年过去。飞仙和应仙都成长为二十多岁的棒小伙。十多年来,他俩尊敬师傅,以报仇为己任,志于道,邃其理,弘其法,记熟丹功歌曰:“雪花漫舞见南山,浮云不动有奇观。仙鹤飞落松枝头,神龟潜底城池宽。”?牢记武功歌曰:“混元一气走天涯,八卦真理是我家。去来来去无二字,站住即成落地花。”练成铁砂八卦掌和单刀夺命手。
前年母亲去世。李一道长替他俩办好后事后,就打发他两下山自立。于是弟兄两就以街头卖艺和卖草药为掩护,一路潜伏回到团堡,寻找冉作霖伺机下手。今天他们发现了冉作霖行踪,飞仙心里暗暗欢喜。然而冉作霖还蒙在鼓里,一点没发现报仇的人就在身边。真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惜冉作霖从腊月22日下午在集镇露面后,一直再没有出来,萧飞仙和萧应仙总没有下手机会。他俩本想潜入冉作霖的大院去刺杀,但是怕冉作霖有埋伏,怕赔了夫人又折兵,总不敢贸然出动。弟兄两决定在野外的僻静地方动手。
从除夕到第二年正月十五,萧飞仙弟兄二人逢场就练武,平时就躲在老家的一个破屋子里安息。他们顺着冉作霖的家到集镇的那条路侦察,发现中途有一大块坟墓地,还有几棵高高的大树和深深的杂草,地名叫“木一河。”便于隐蔽。于是就定在这里,伺机开杀。
1950年1月22日上午,冉作霖依旧到团堡集镇赶场。他依然先去覃家理发店理发。这天人理发的人格外的很多,他等了许久才轮到他。覃老师傅给他细细梳理,刮面,按摩得冉大队长很舒服。离开时他掏出一个大洋给覃师傅。覃师傅说:“大队长,今天理发把您挨了时间,我就不要您的钱了。”冉作霖非要照给,覃老理发师只好收下。但是俯在他耳朵边上轻轻的说:“您老今天头上有伤痕纹,要小心走路哈!”冉作霖道谢。说:“我注意就是。”
他来到蓝家喝酒,依旧是吃烧腊。这次他胃口格外的好,喝了三两酒,吃完半斤烧腊。他拿出一个大洋去付酒菜钱。可是蓝家老板也坚决不收。冉作霖丢下大洋就走。蓝家老板追出来,也俯在他耳朵边上轻轻的说:“您老今天嘴巴上有漏斗纹,要小心走路哈!争取下次再来吃也!”冉作霖道谢。说:“多谢!我注意就是。”
他在上次两个青年演武的地方去看,没有人。于是就调头回家。此时夕阳西下,西边天上云霞浮动。
他沿着那条走了千百回的石板路走着。他有点微醉,但心里很清醒,觉得今天心里很愉快,就不自然的哼起京腔:“此时间不可闹笑话,胡言乱语怎骗咱,”
“哇哇!路边一棵大树上乌鸦呱噪。”
冉作霖没有理睬那乌鸦,继续哼他的京剧:“左手牵着李左车,右手再把栾布拉,三人一起在那鬼门关上爬啊.....啊...”
进入木一河那片坟地,天已经暗淡下来。“冉作霖,拿命来!你今天跑不了哪?”杂草里跃出一条汉子,手里举着一柄亮哗哗的马刀。那人一把揪住冉作霖的胸前衣襟。冉作霖浑身发抖:“请好汉饶命。”
“饶命,当年我父亲萧志春叫你饶他的命,你为啥不干,今天他的两个儿子萧飞仙、萧应仙报仇来也!”
冉作霖一身筛糠的抖。猛然记起他在第一次去武汉,那算命先生给他算命说:“有二仙灾。今日果然有二仙索命。”
“饶我命吧,我当年糊涂。”冉作霖哀求。
萧飞仙说:“饶你不得,举到向冉作霖胸前捅去。”“扑哧!”
发出一声响,刀没有刺进冉作霖的胸膛,原来冉一直穿着前任县长发给他护身的牛皮马褂。
“哥哥,杀不进去!”萧应仙叫喊着。
背后大树上窜下一个人影:“你没得用,看我的!”那人正是萧飞仙。
只见萧飞仙用手捞起冉的牛皮褂子,一刀从左腋下胸膛穿过。冉作霖顿时气绝。
萧家二仙割下冉作霖的头,摆在一个土包前。然后跪下祷告:“爷爷和父亲再上有灵,孙子给您们报仇了。”然后二仙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天一早,人们在木一河那片坟地发现冉的无头尸体和在不远处的脑袋。
满街的人闻到风声都踊跃的去看,有的叫好,有的叹息.......哎呀!他才满60岁,想不到就这样完蛋了。
“真是活该,报应!”
是非任人评说。死人不会吭声!反正民国时团堡的一名民团团总,一代枭雄,一个恶霸就这样惨死在无名之辈手里。呜呼哀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