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片子猴在爸爸怀里疯不够,姥姥从厨房探头制止:“爸爸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你让他歇歇哈”。
“偏不!”小丫头扭头瞄姥姥一眼:“因为我喜欢爸爸,爸爸也喜欢我嘛”。
姥姥无奈:“那也让爷爷奶奶跟爸爸说个话呀!”
孙女横眼,振振有词:“讲秩序哈!排排队,明明是我排在前边,爷爷奶奶排后边啦,不能岔队哈!”
姥姥忿忿:“说不过你”。
孙女嘻嘻:“就是嘛!姥爷爷爷奶奶都不说我,就你老说我”。
姥姥尴尬:“不跟你说”,退回厨房。
小丫头欣然:“我也不跟你说...爸爸,你摸我头干嘛呀?是不是想给我扎麻花辫?”
爸爸捉着麻花辫轻轻摇晃,笑笑说:“麻花辫不是扎得好好的吗?两个蝴蝶结打得真漂亮”。
小丫头仰脸看着爸爸嘟着嘴边说边央求:“姥姥扎的,我想让你解开,帮我重新扎嘛...”。
爸爸歪头盯着麻花辫掰弄了一阵子犯窘:“唉呀,对不起,爸爸手笨,肯定扎不好哇……”。
“没关系,”小丫头很大度:“扎不好麻花辫扎马尾辫也行哈”。
爸爸真的歉疚了:“这……我还解不开呢,马尾辫啥扎法?”。
“嗯……”小丫头呶嘴了:“姥姥妈妈会扎麻花辫,奶奶爷爷姥爷会扎马尾辫,你怎么什么辫都不会扎呢?……算了,不扎辫了,你教我跳舞吧……”边说边从爸爸怀里蹦下来,把爸爸从沙发上往起拽。
爸爸显然更犯难,抱起精灵甩甩高放下地:“爸爸想看你独舞呢!”
“真的吗?”小丫头来劲了:“我跳给你看……跳什么呢?小白兔乖乖、大西瓜、蜗牛与黄鹂鸟还是剪一段时光呢?”。
“显摆!”在厨房打下手的妈妈侧身出来批评女儿:“显摆不好!”
“不!”女儿不服,反驳妈妈:“人家是会跳好多吗”。
“我们丫头没显摆”,爸爸为女儿帮腔:“我们是汇报演出,妈妈不能瞎说”。
“就是,再瞎说我就生气啦!”小丫头有持无恐,警告妈妈:“惹我生气爸爸会说你的!”。
妈妈缩进厨房。小丫头再赢一局,愈加趾高气扬:“爸爸,我真的能跳好多舞。爷爷奶奶妈妈教的,还有幼儿园学的,好多呢……我来给你跳什么呢?……跳打靶归来好吧?”
“什么?”爸爸将信将疑:“打靶归来——老掉牙的歌你会跳?”
“会呀,姥爷教的”,女儿眉飞色舞:“姥爷说这是当兵人的歌。爸爸是当兵的,我就跳这首给爸爸看好吗?”
“好!”爸爸兴高彩烈鼓起掌来。
“停!”丫头叫停:“我还没跳呢,你鼓啥掌?”
“哦、哦”,爸爸检讨一时冲动:“我忘了顺序,应该等越越跳过再鼓掌嘛”。
“对啦!鼓掌和说谢谢是不能岔队的”。丫头原谅了爸爸的岔队,立刻舞动手脚投入地表演:“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爸爸看,手这样指是什么意思——是说晚上太阳要落山了...手点点肩膀,你看,是当兵扛枪的意思,知道吧?”丫头载歌载舞,一边跳一边向爸爸讲解每个动作的意境,生怕爸爸忽略了细微末节:“一二三四,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丫头舞毕,“啪”一个立正,手仰到耳朵处,给爸爸敬了个一个军礼。爸爸怔住了,爷爷奶奶姥爷捂嘴乐。
“哎、哎!”丫头军礼不收,眼睛环扫一周,停在爷爷脸上。
“哈哈!”爷爷晃然清醒,边拍巴掌边号召大家:“请鼓掌!”
啪啪啪……掌声一片,热烈杂乱。“还有这茬?”爸爸直愣着眼,掌声滞后。丫头不在乎,收止军姿,向爸爸扑去。
“哎、哎!”这会儿爷爷朝孙女喊“哎”了。小丫头反应快,立马停步,下意思地边说“对不起”边退回原点,再立正,双手贴在裙裤外侧弯腰鞠躬:“谢谢大家!”
哈、哈、哈……姥姥妈妈挤出厨房,融入厅堂,欢喝声连成一片。
“唉……”奶奶一直紧靠在沙发一角,爱怜地端祥着儿子,这会儿叹息了一声:“我儿都成桃花源中人了!瘦了,我儿瘦了……“话里话外三分抱怨七分心疼。
儿子悻然笑笑:“当兵的,身不由主。越越活泼淘气,辛苦了四位爸妈!”
姥姥给爷爷戴高帽:“爷爷带的多,那些顺序呀规矩呀,都是爷爷训练的”。
奶奶不屑地斜爷爷一眼:“他训个啥?就知道哎、哎、哎,限制孙女;”顺手又把高帽回馈给亲家:”还是姥姥辛苦,吃喝洗睡照顾的多;姥爷普通话好,校正了越越的南腔北调”。
“你们是在说谁呀?”小丫头依偎在爸爸怀里,仰头在爸爸脸上摸来摸去,不耽误分辨周边声音。
“说你跳皮呢!”妈妈捞了女儿一把。
“不!”女儿更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容妈妈忽悠:“奶奶说啥桃花源,还说爸爸瘦了;爸爸说当兵的,才不是说我呢!”
姥爷表扬小丫头片子:“孙女真聪明,分辨得清,谁说啥都明白,这会儿大家是在说你爸爸”。
小丫头从爸爸怀里直起身,瞪眼抗议:“不!你们不能说我爸爸!因为我喜欢爸爸。”
“知道你喜欢爸爸,大家都在夸他呢。”姥姥伸手摸摸麻花辫:“说你爸爸好你‘不’个啥?”
小丫头瞪大眼睛在爸爸脸上寻觅:“爸爸,他们是夸你吗?”
爸爸没正面回答,低头亲了女儿一口;见女儿仍然紧盯着自己,又郑重地点了点头。女儿会心地笑了,伸嘴还了爸爸一个吻,笑嘻嘻地问:“爸爸,甜吗?”
“甜!女儿的吻又香又甜!”爸爸抚摸着女儿的麻花辫,眼睛湿湿的。
小丫头片子体察入微,伸手从衣兜摸出纸巾:“爸爸,我有纸巾,我来帮你擦擦眼睛...奶奶说你瘦了,当兵是不是很累很苦哇?”
“没有,我的小宝贝。有你,有你妈妈,还有姥姥姥爷奶奶爷爷,爸爸很幸福呢!”爸爸搂着女儿,一字一切地说。停了停,抬头环顾一圈:“对了,四位父母,部队又给我记了个三等功!”
“什么?”姥爷抬直身子,揉揉耳朵:“又立三等功!和平年代部队上给嘉奖授优秀什么的,已不易,竟然连续两年给你记功!”
“没什么”,女婿很淡定:“辛苦得到认可而已。”
爷爷问“啥时的事?你早点电话告诉我们,大伙早点高兴哈”。
儿子说:“我也不太清楚考核评定申报批准程序,年初总队命令下达我才知道的”。
“有啥可高兴的?”奶奶不以为然:“一张纸把我儿拴成了狗,成年累月守护在军营。两年回了几趟家?丫头三岁半了,当爹竟没整块时间陪伴过一天。小丫头天天想你念你,想苦了,只能央求妈妈带到军营去看你,呆一会你又撵,说耽误事……你属狗的,还真成军营的守护狗了?”
“妈,我并不觉得辛苦。”儿子安慰妈妈说:“我不常回家,更多是因为懒。您想,两江隔三镇,下班回家,部队有事找我去得及吗?不如守在军营啥时候都不慌张……我办公室带起居室,
#p#副标题#e#单位伙食不比家里差,丫头和她妈去过,用丫头的话说‘还不错’……你听我说完,虽然办公室还有其他同事,可以分担文案,但别人做不好,还不得我来收拾?……所以呀,我就以军营为窝……我本来就是属狗的,做个从容的懒狗狗挺好的……”。
狗狗媳妇靠在厨门边听着,转身从厨房端出削好的苹果递到狗狗面前:“狗狗辛苦了,请吃苹果”。窝在爸爸怀里的女儿踢了妈妈一脚:“不许你说我爸爸是狗狗!”
妈妈摸了女儿一巴掌:“好,不叫狗狗,叫老公。老公请吃苹果”。
“哦,”狗狗深情地看着媳妇:“还授予你十佳军嫂呢!褒奖你不扯当兵的后腿……”
“是吗?褒奖我给你送核桃、芝麻粉吧?”军嫂掩不住喜悦,却逊逊地望着婆婆:“都是妈妈安排我做的”。
“啊,又是一个立功,一个十佳”,姥姥乐了:“有物质奖赏吧?”
爷爷哈哈一笑:“物质几何?跟去年差不离吧?相当于夸你是条好狗,顺手甩块骨头”。
孙女再抗议:“不!不能说爸爸是狗狗!爷爷也不能说!”
爷爷故意叫板孙女:“爷爷是老大呢,老大可以说的!”
孙女对老大也不以为然:“不!老大也不能叫!再叫我打你。打、打……”一边喊打,一边从爸爸怀里溜下来拿起茶几上的米尺,敲爷爷的腿。姥爷调和:“好,好,大家都不叫狗狗,叫犬,守护犬”。
“犬?”孙女仰脸问姥爷:“犬是什么?”。
“犬嘛……”姥爷解释:“犬就是犬,憨憨的,忠诚厚道,守职尽责,任劳任怨……还有,吃得苦、受得累、不挑肥拣瘦……爱啃骨头”。
姥爷排列了一串辞汇,不知是介绍犬还是夸奖女婿;孙女听得稀里糊涂糊涂,不说爸爸是狗就能接受:“哦,我和爸爸也爱啃骨头哇,犬跟我和爸爸是一组的啰”。
“上骨头啰”,姥姥边喊边往餐桌上放菜:“烧排骨,筒子骨煨莲藕……”
“啃骨头啰”,小丫头雀跃着,边喊边拉爸爸入座,快乐地调度着一屋老小:“我和爸爸挨着坐……妈妈坐我这边,爷爷姥爷喝酒坐一起,奶奶姥姥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