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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红了

发表时间:2024-02-02  热度:

  有人说,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季节,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可是,在紫娟看来,秋天却是苹果红了的季节。

  紫娟所在的村子名叫河套村。河套村及附近的几十个村子以连片种植苹果而颇为有名。每年秋季,来自福建、广东、湖北的客商便会雇佣六轮、八轮、乃至十多个轮子的大型货车来河套村一带收苹果。紫娟家种有五亩苹果。前段时间,刚赶上苹果成熟,熟的红破了皮,熟的笑弯了枝,却赶上十多天的连阴雨天气,贻误了采摘日期。今日,天气放晴,天高云淡,暖阳高照,一丝风都没有。中午饭一吃过,紫娟便赶紧向自家的苹果园赶去。

  出了村口,一踏上通往果园的柏油马路,迎面就碰见几辆大型货车从这边开来。紫娟心里清楚,这些货车都是来附近村子收苹果的。每年苹果成熟的季节,只有将家中的五亩苹果全部收完,卖给贩子,紫娟的心才会落到实处。路过刘嫂家时,紫红色圆脸的刘嫂和她家那位矮墩墩的老公正在自家园子摘苹果。距刘嫂和老公不远处,有五六个外乡妇女也在帮他们采摘,想之这些人是从县城人市上找来的。每到苹果成熟的季节,县城人市便会涌来大批甘肃、河南籍的妇女。这些妇女专门帮助果农采摘和分拣苹果,到苹果全部交完,便会别着鼓鼓的腰包返乡,或着去另一个地方开启新的打工征程。

  此时此刻,刘嫂家地头的彩条布上已经倒了好大一堆采摘下来的苹果。

  “刘嫂,动手早呀,都摘了这么多果子了!”

  “不急不行呀,前一段时间的连阴雨下得果子出不了地,贻误了采摘期,据天气预报说,从今往后仅有五天大晴天,五天过后又是连阴雨。今年这雨天太多了,把人都给下怕了,再不趁这几天好天气将果子摘了,卖了,恐怕就要烂在地里了。”

  “怎么,只晴五天,五天之后还是连阴雨?那我得赶紧去果园了!”

  紫娟忙不迭向自家果园赶去。

  紫娟来到地头,见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光滑、润泽,且富有灵气。今年雨水好,光照充足,果子长势良好,没有受到虫害的侵扰,从城里面回来的人说,今年果子的收购价高于往年,一等果收购价在两元左右,二等果在一元五左右,三等果在一元左右,均价也就在一元五左右。如果每亩果子产量按四千斤算,产值就在六千元左右。自家五亩多苹果就可以卖到三万多元,减去两千多元费用,纯收入可达三万元。现在当机立断的事就是雇人摘果子了。

  一股丰收的喜悦顿时回荡在紫娟的心头,她仿佛看到满园的果子正被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妇女采摘,放进筐子,再一筐筐分拣、套袋,过称,最后装上客商的货车。干完这一切之后,客商将三沓崭新的百元大钞递到了她的手里。她一边数这三沓崭新的百元大钞,一边开心地笑了。

  正在紫娟沉浸于美好的想象,情不自禁地傻笑之时,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炸响:“紫娟,满村找不见你人,原来你跑地里来了。赶快往家走,小军他爷从梯子上滑下来了,躺在地上疼得哇哇叫,估计是摔骨折了。”

  小军是紫娟的儿子,现在在县城上高中。这声音的来源不是别处,正是公路边一个五十多岁,胡子拉渣,名叫牛二的人口里传出来的。牛二高紫娟一个辈分,和她家是隔个墙皮的邻居。因为是邻居,平日里免不了互想帮衬,互借个东西,两家人的关系也处的特别好。紫娟一直热情地称呼他牛二叔。

  此时此刻牛二正骑了一辆摩托车,一只脚支在路边,一只脚搭在摩托上。

  “牛二叔,你去哪里呀?”

  “我去县城找人摘果子,不好意思帮不上你了,你快回去吧!建林不在家,要不你就打个‘120’,叫个救护车吧!”

  “嗯嗯,我这就回去,谢谢你了,牛二叔!”

  “邻里之间嘛,就不用说谢谢两个字了。”

  摩托车青烟一冒,牛二在公路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紫娟顾不上多想,“蹬蹬蹬”又向家里赶去。紫娟回到家时,见公公正斜躺在炕上,豆大的汗珠满脸地往下淌,嘴里不断地呻吟着。婆婆正在一边替公公擦洗胯子,嘴里一边不停地埋怨自己,说都是自己的错,不该让老公上梯子去挂穿好的辣椒,结果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紫娟这才记起,自己临走前,公公和婆婆正在院子里穿辣椒。她二话没说,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半小时后,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将紫娟和公公、婆婆一起拉到了县医院。拍了个片子,检查结果是公公的右胯骨骨折,需住院一个月治疗。紫娟在收费处为公公办理了住院手续,并买了些碗筷、脸盆、毛巾、香皂,等生活用品。办完这一切,紫娟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建林的电话。

  二

  建林是紫娟的丈夫,现在在省城一家工地打工。

  二十年前,紫娟经人介绍和长自己三岁的建林喜结连理,举行了隆重而热闹的婚礼。婚后第二天,有个衣着得体,皮肤白净的小伙来到了建林家。建林对紫娟热情地介绍,说小伙名叫润生,是自己的发小,两人光屁股一起长大,又同一天入村小学上学,一起上完了镇初中,县高中。紫娟听了建林的介绍,心里非常高兴,赶紧让润生进屋。三个年轻人相聚在建林的新房内,闲聊了一上午。因为三人年龄相仿,所以很谈得来。建林和润生谈起了小时候的许多趣事,谈得眉飞色舞,紫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谈着谈着便到了吃晌午饭时间,建林妈做好了饭,一再要求润生留下来一起吃饭。润生说,自家的饭也好了,还是回去吃吧,以后有空再找建林一起玩。建林和紫娟将润生送到了大门口。润生走出了建林家没多远,突然又转身回来了,脸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建林,其实我今天来你家是有事相求。”

  建林拍着胸膛说:“润生,咱俩是啥关系,是打了个鸡蛋结拜了的好兄弟,有啥话你就赶紧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

  润生鼓足勇气说:“咱俩是同年岁的人,又是小学、初中、高中时的同学,更是河套村人人艳羡的好兄弟。小时候,咱俩在一起玩耍,常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看,现在你都结婚了,娶回来这么一位漂亮如花的乖媳妇,可是我依旧光棍一条,连个媳妇影子都没有。如果你不介意,就让你媳妇把她的闺蜜呀,女伴呀,之类的给我介绍一位,也不知她意下如何。”润生说到这里,不由向紫娟投去乞求的目光。

  建林听润生这么一说,不由恍然大悟,和润生聊了一上午,原来润生是想托紫娟给他介绍对象的呀!这事可就要看紫娟的能耐了,也不知紫娟所相识的女伴当中,有没有像润生一样单着的。建林想到这里,也不觉将目光转向了紫娟。

  紫娟和润生聊了一上午,虽然是初次相识,可是感觉彼此很谈得来,也就在心里把润生视作最为要好的朋友,不由脱口而出说:“这事没问题,恰巧我有一位非常要好的闺蜜名叫秋燕,和我同岁,也没找下对象,改天我回娘家就给你和秋燕保媒牵线,你看如何?”

  润生听紫娟这么一说,高兴得几乎蹦了起来,说:“紫娟,恰好你明天回门嘛,回娘家后就赶紧去找秋燕,吸吸她的口气,如果情愿,尽快安排我俩见面。”

  按当地风俗,新媳妇结婚第三天要带上新女婿回娘家看望父母,俗称回门。紫娟见润生这般心急,一时神采飞扬,说:“好哩,明天我回娘家后头一件大事就是去找秋燕,争取一条红线把你和秋燕牵在一起,早日吃上你俩的喜糖。”

  润生见紫娟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更是喜不胜收,一蹦三跳回家而去。

  第二天,紫娟陪同建林回到了娘家,可是从母亲的口中得知,秋燕去县城饭馆当服务员,没在家。紫娟只好为润生的运气不好而叹气。晌午饭后,紫娟告别了父母,又和建林一起踏上了回家的征程。刚到村口,迎面碰见了润生,润生急切地问道:“紫娟,你见上秋燕了吗,她咋说的?”

  紫娟便把秋燕去县城打工的实情告诉给了润生,可是润生穷追不舍,说:“县城好呀,县城说起话来才方便呢,明天咱仨去县城把秋燕约出来,在县城好好玩一天,然后由我做东,请你们三人下馆子。”

  “这敢情好呀!我在家也待久了,感觉闷得慌,正好趁机在外面透透风,可是我们咋去呢?”建林随声附和道。

  “骑自行车去。咱们三人一人骑个自行车。来场自行车长途赛,看谁得第一。”润生高兴地说道。

  “这个主意不错,咱仨明天就骑自行车去县城,来场自行车长途赛。”

  第三天,紫娟、建林、润生,三人一人骑了辆自行车,风驰电挚般向县城骑去。骑到县城时,三人早已经气喘吁吁,汗水渗湿了脊背,可是大家都感到说不出的兴奋和快乐。名次是紫娟第一,建林第二,润生第三,因为建林和润生一直故意让着紫娟。

  三人骑车去了秋燕打工的饭馆。紫娟走进饭馆,找到秋燕并说明了来意。秋燕赶紧向老板请了半天假,四人一起到公园里玩了半天,最后由润生做东在“海底捞月”餐厅吃了顿大餐。

  半年后,润生和秋燕举行了婚礼。润生结婚后没多久,一天,建林来到了润生家,说自己想去省城打工,可是又没个伴,问润生可不可以和他结伴去省城打工。润生说好呀,可是省城那么大,咱又人生地不熟,万一找不下活可咋办。建林说:“我二舅在省二建瓦工班当班长,这次我就是投奔他的,找活的事你就不要担忧了。”

  润生说:“好呀,只要能找下活咱就去,其实去省城打工是我早有的打算,只是苦于一直没有门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是个机会。”

  两人私下里经过一番商量,定下了行程和日期。建林要走了,紫娟一时心里发慌,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和难过。想象着朝夕相处的丈夫猛然要离开,此后也不知多少个日子才能再见面,心里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在离别的前一天晚上,紫娟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嘤嘤嘤”地哭了。

  “哭啥呢,我这是给你出去打工挣钱,又不是赴刑场,就像我这一出门再不回来似的。”建林拭去紫娟脸颊上的泪水说道。

  “我怕你去了省城,变了心,喜欢上了城里的女人,把我给忘了。”紫娟娇嗔地说道。

  建林用双臂一下把紫娟紧紧地箍住,在她的额头上们亲了一口,说:“我如果去省城变了心,不再对你好,就让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紫娟一下用手捂住建林的嘴说:“我不要你发那么毒的誓,我只要你变小狗,变小狗。”

  “对,变小狗,变小狗。请记住,建林永远都是紫娟最听话的小黄狗。”建林话一说完不由得把紫娟箍得更紧了。

  三

  紫娟在电话中向丈夫诉说家中所发生的变故,她说:“建林,苹果红了,需要人摘,咱爸胯骨摔骨折了,需要人侍候,家里已经乱套了,你就请几天假回家一趟吧!”话说到此,紫娟的声音已经显得有些哽咽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端传来建林熟悉的声音,“紫娟,听你说了的家里的情况,我心里很焦急,也很想回来,可是我走不开呀!工程交工在即,各个班组都在加班加点赶进度,我又是工长,手底下管着好几十人。我若一走,手下人可就全乱了。我实在脱不开身呀,家里就有劳你了,爸在医院暂时由妈侍候,苹果的事你在劳务市场找几个人一收算了,好了,公司正在开会,我先挂了。”

  丈夫话说的轻巧,让婆婆侍候公公,可是婆婆是个文盲,领个药,取个化验单一时半刻都找不着地方,把她放在医院侍候公公自己能放得下心吗?好在病区有个名叫素芳的护士,是紫娟高中同学的妹妹,她认识。紫娟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素芳,素芳让紫娟尽管去,说自己可以代为照管紫娟的公公。这让紫娟感激不尽,说日后一有机会,请素芳吃饭。

  紫娟把手机装进包里向劳务市场走去。走进劳务市场,见几位搞装修的在那里等活,连一个摘果女都没有。紫娟走近那几个装修工人问道:“师傅,我想找几个摘果女,咋找不下一个人呢?”装修工人笑嘻嘻地说道:“这几天,摘果女紧缺,一大早就被人叫完了,要找等明早来吧!”

  紫娟有些失落,垂头丧气地向医院走去。

  那天,紫娟和秋燕一起将建林和润生送上了发往省城的班车。目送着班车在一阵尘土之后消失得无踪无影,紫娟禁不住潸然泪下。建林走后,秋燕成了紫娟最为要好的玩伴。忙完了家务,紫娟便和秋燕聚在一起谈心、聊天,讲各自的过去及对未来生活的打算,但谈得最多的还是有关建林和润生的话题。两人谈论此时此刻建林和润生在干什么。工作忙吗,累吗?闲暇之余可否想起家里的媳妇。谈着谈着两人的话就越来越少了,两人的眼眶也渐渐湿润了。她俩明白,两人都在思念着各自的丈夫。秋燕说:“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回家睡去呀!早早睡觉,争取做个好梦。”紫娟说。

  一月后,建林和润生回到了河套村。晚上,紫娟依偎在建林宽阔而温暖的怀里,听他讲述了在省城所见识的许多新鲜事,讲述了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讲述了公园里热闹非凡的动人场景,而且郑重承诺:等将来有机会了一定带着紫娟去省城逛逛,让紫娟一次性玩个痛快。

  紫娟娇嗔地说道:“这次我就要你带我去省城。”

  “去了住哪里呢?要知道我们在工地住的可是集体宿舍。”建林难为情的说道。

  “那我们可以在工地附近租房呀!而且我还自己找份活干,打工挣钱,减轻你的负担。”

  “那敢情好呀,也不知润生那两口是啥意思。”

  第二天,建林把带紫娟一块去省城打工的想法告诉了润生,问润生可否一起带秋燕去省城。润生高兴地说,我俩也正有此意。

  三天后,建林和润生的假期已满。二人在临走之时也将紫娟和秋燕带到了省城。到省城后,建林以每月六十元钱的价钱在附近的一个城中村里租了间民房,且添置了锅碗瓢盆,买回了煤米油盐,还有一个蜂窝煤煤炉。一个温馨而浪漫的小家庭就这么组建了。

  平日里,建林上班,紫娟洗衣做饭。下午饭后,两人一起在村子附近的街道、广场散步,看夕阳余晖,看城市的街景。每当此时,紫娟总会央求建林为自己买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小零食,有时也会买些烤红薯。

  两个人相依相偎,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说着彼此心里的悄悄话,别提多甜蜜多幸福了。

  一天,建林和润生去上班,去后才知道工地变压器发生故障需要检修,停电了。停电了便无法施工,领导通知大家放假一天。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回到了各自的出租屋。建林回家之后,紫娟一脸惊异,问建林为什么回来了。建林便把工地停电且放假一天的消息告诉了紫娟。紫娟说:“放假就放假吧,这也是件好事,干建筑活挺累人的,平时你也没个时间休息,今天正好借机休息一天,权当给你过个礼拜天。”

  建林顺势往床上一躺,两手交叉往后脑勺一垫说:“嘴里说得轻巧,休息一天,就要少挣一天钱呢!”

  紫娟伸出右手食指在建林脑门上轻轻一按娇嗔地说:“挣钱,挣钱,心里一天光知道挣钱,真是个小财迷。要学会劳逸结合,只有休息好才会工作好。”

  建林一时无语,同时一翻身,背转过身子,给紫娟给了个脊背。

  片刻之后,紫娟灵机一动,满脸喜悦地说道:“建林,我有个好主意,绝对叫你今天一天过得充实而快乐,还不后悔。”

  “啥主意,快说!”建林一翻身,坐在床上说道。

  紫娟说:“你看我来省城这么多些天了,也没正儿八经跟你逛过,不知道人家市里面是啥样子。今天倒好,不上班,是个机会,咱把润生和秋燕叫上,去市里面玩,顺便给我买身衣服,把我拾掇拾掇。你看咋样?”

  建林搔了搔后脑勺,说:“好呀,不过咱带多少钱呢?”

  紫娟说:“这就看你的心意了,带多了多花,带少了少花,如果一分钱不带也可以,咱们就逛大街,溜马路,权当在市里面开了次眼界。”

  “二百行吗?”建林面露难色。

  “行,多钱都行。”紫娟乐呵呵地说道。

  建林从床头的皮箱里取出了两张崭新的“老人头”。这钱是前几天建林刚发的工资,上个月所发的工资建林已寄回了老家。建林有自己的打算,攒钱盖新房。

  建林和紫娟换上出门的衣服,穿戴一新来到润生和秋燕的出租屋,说明来意之后。秋燕高兴地说道:“看来咱们四人是不谋而合呀,刚才我正撺掇着润生去市里面玩,顺便再叫上你俩,没想到你们倒捷足先登了。”

  建林笑着说道:“的确是不谋而合呀!”

  这时润生附在建林耳边悄声说道:“建林,你带了多钱?”

  “二百。你呢?”

  “我带了三百。”

  就这样,紫娟和建林、润生、秋燕搭乘25路公交车向市里面赶去。在市里面的服装市场,紫娟东瞅瞅,西看看,一家服装店挨一家服装店地看,可就是舍不得买。倒是秋燕干脆利落,不一会儿便在紫娟、润生、建林地参谋之下买了一身西服和一双皮鞋。秋燕笑呵呵地说道:“我的衣服买够了,起码半年之内再不用花田润生的钱了。”

  眼看太阳偏西,已经是下午时分,可是紫娟依旧没有挑选下自己中意的衣服。此时四人的肚子都已经“咕咕咕”地叫开了。刚好市场旁边有一家牛肉拉面馆,四人一人要了一大碗牛肉拉面,胃里面顿时热乎乎的,浑身也感觉舒服多了。这时秋燕开了口:“紫娟,我刚看见一件咖啡色短大衣挺好看的,要不咱们去看看给你买下?”

  “好呀,咱们去看看。”

  四人又一起来到了秋燕所说的那家卖短大衣的服装店。店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见有顾客上门,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说:“几位看上哪件,我拿下来给你们试试。”

  秋燕指了指那件短大衣,又指了指紫娟。店主取下短大衣笑着说道:“妹子眼光好毒呀,这件羊绒短大衣是今年的新款,也是时下最流行的,昨天刚到货。”

  紫娟脱去外套递给建林,接过店主递过来的短大衣,穿上在穿衣镜前一试,结果大小、长短正合身,就像似为紫娟量身定做的一般,脸上不由露出喜滋滋的光芒。

  建林抬眼看了看紫娟的神情,怯怯地说道:“喜欢吗?”

  紫娟说:“喜欢。”

  秋燕插嘴道:“老板,这衣服我们看上了,多钱卖呀?”

  店主说:“要价三百六,实价三百二。”

  紫娟说:“能不能再少些?”

  店主说:“能呀,看你们诚信想买,一口价,二百八咋样?这可到底线了,再不能少了,再少我可要赔钱了。”

  紫娟脸色一红,脱下短大衣递给店主,头往下一低,说:“对不起,我们没带那么多钱,大姐,这件衣服我们不买了,你收起来吧!”

  店主说:“那你们带了多少钱呀?”

  建林说:“就带了二百。”

  店主说:“二百肯定不够,要不问你朋友借些,回去给人家一还不就得了。”

  润生说:“建林,我身上还剩六十元钱,要不你先拿上”

  店主说:“好吧,看你们都是实诚人,这件衣服我就权当是给你们捎的,二百六成交,掏钱。”

  建林和润生正准备掏钱,却被秋燕挡了回去。秋燕说:“别急,老板,我看你这衣服就压根就不值这么多钱,一口价,二百元咋样?”

  店主有些不悦,说:“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价,现在咋又变卦了,你们这不是糊弄人吗?”

  紫娟听店主这么一说,顿时生气了,说:“买卖公平,买不买是我们的自由,咋能说我们糊弄你呢?算了,这衣服贵贱我们都不买了,”话一说完,一转身走出了服装店,秋燕、建林、润生,三人紧跟其后。

  店主见状,连忙喊道:“妹子,别走,就二百元,衣服你拿去,咋样?”

  紫娟头也不回,边走便大声说道:“二百元也不要了,因为我们不会糊弄人。”

  四人走出好远之后,紫娟这才停下了步子。建林说:“人家老板最后都让到二百元了,你咋又不买了。”

  紫娟说:“我性子直,看不惯老板的那副德行。”

  建林说:“那咋办,要不另看一家?”

  紫娟说:“衣服不买了,也看不下个合适的,咱们买个收录机吧!这样你上班期间,我一个人在家也就不觉得闷了。”

  四

  岁月如梭,时光如流水。每当回想起刚结婚时的那段日子,紫娟心里便感到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回到医院之后,紫娟把劳务市场的所见所闻和建林在电话中所说的话告诉给了公公和婆婆。公公急了,说:“紫娟,你把电话给我,让我给建林打电话,苹果红了,他不回家收苹果,还待在省城,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咱家的苹果烂在地里不成?”

  紫娟将手机递给了公公,可是公公一连拨了几遍,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婆婆说:“紫娟,别急。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明天一大早,你再去趟劳务市场,只要有摘果女,哪怕是工价高些,都要给咱叫回来。总之,无论如何都要把咱家的苹果收回来,否则会遭到河套村人笑话的。”

  紫娟说:“对,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劳务市场,但就怕狼多肉少,摘果女早被人叫完了!”

  “那咋办?要不就去找润生,他是村上会计,又是果业协会会长,只要他肯出面,咱家的苹果就不愁摘了。”婆婆说道。

  紫娟听婆婆这么一说,一下脸色大变,险些哭出声来,说:“妈,难道你忘了去年秋燕跑到咱家打闹、欺侮我的事吗?我就是让苹果烂到地里,臭到地里,都不会再找润生帮忙了。”

  公公和婆婆见紫娟如此情绪激动,全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那天,紫娟确实花八十元钱买了一台收录机。在回出租屋的公交车上,秋燕笑着说:“紫娟,你今天买的这台收录机可要派上用场了,以后我和润生一有空就到你屋来唱歌、跳舞,你看咋样?”

  紫娟说:“欢迎,热烈欢迎!咱们两家是啥关系,那是亲上加亲呀!以前,我和你是闺蜜,润生和建林是兄弟。现在咱们组成了两个家庭,那就更应该患难与共,互相帮助。”

  “对,患难与共,互相帮助。”秋燕、润生、建林随即附和。

  果然,从此以后,他们四人常聚在一起唱歌、跳舞、聚餐,比亲兄弟、亲姐妹还显得亲。快乐的日子往往显得是那么的短暂。转眼三年过去了。三年中,紫娟和秋燕都当上了妈妈,她俩农忙时在家帮公公、婆婆干农活,农闲时又带着宝宝来省城的出租屋居住,一年四季两头跑,倒也显得悠闲而自在。

  这一年,河套村根据上级指示发展苹果产业,家家户户的地里都栽上了苹果树。据说要把河套村方圆几十里,数十个村子都发展成苹果种植基地。一天,润生和建林刚回到村子,正碰上县果业局在村委会院子召开果业发展经营推介会。两人觉得新鲜、好奇,就跑进院子看热闹。院子里,前来参会的村民不是一些留守妇女就是孤寡老人,像他俩这般的青壮劳力压根一个都没有。润生和建林感觉有些脸红,赶紧转身准备走人,结果却被一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干部模样的人挡住了。戴眼镜的人自称姓陈,是果业局的副局长。陈局长非常客气的问润生和建林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是什么文化程度。润生和建林都如实回答。当陈局长听说润生和建林是高中文化程度时,不由敲起了大拇指,说:“可惜呀,可惜!把你们这么有学识的青年放在建筑工地当小工实在是可惜和屈才了。”

  润生说:“这有啥可惜的,如今广大农村像我们这般年龄的人大多都在城里面打工。”

  陈局长说:“劳务输出,外出务工,当然是目前农村致富、奔小康的最佳捷径,但是发展产业,做农业产业链上的私营小老板更是农村有志青年的最好出路和长远之计。”

  于是陈局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河套村发展苹果产业的优势和前景。陈局长说,河套村位于渭北旱塬地带,一年四季光照充足,昼夜温差大,所产苹果糖度高、甜度大,是种植苹果的最佳基地,还说只要按照他的规划实施,要不了十年,河套村的苹果种植户家家都能住洋楼,开小车。说完这些,陈局长将一大沓宣传资料递到了润生和建林手里,并希望润生和建林考虑一下发展苹果产业的事。还说只要两位年轻人有魄力,愿意干,他以果业局的名义可以提供资金和技术方面的帮助,还可以帮助申请无息贷款。

  一席话说得润生心花怒放,当即就想跟随陈局长去发展果业经济,同时他又问建林是啥想法。建林说,自己脑瓜子笨,觉得在外打工学门手艺才是稳妥的出路,至于种苹果,发展果业产业链的事他压根就不感兴趣。

  后来,润生果然辞去了省二建的工作,回家一心一意跟随陈局长搞他的果业经济,建林回到了省城,依旧做自己的建筑工人。

  润生辞职回家乡后,先报考了县广播电视大学的林果大专班,买回了好多有关种植苹果的书籍,而且一有空就往果业局跑,向局里的专家、技术员请教。大专班毕业后,润生当上了河套村的果业技术员,指导村里的果农剪枝、施肥、套袋。

  润生当上果业技术员后,就发动建林种苹果。润生对建林说,兄弟我发展果业经济奔小康,咋能不带上你呢。建林说,我家那五亩承包地,你想咋种就咋种,赚了钱是你的,赔了钱算我的。润生说,只要我出马,保证叫你只赚不赔,而且卖的钱全是你的。建林说,你种去吧!卖苹果的钱我一分也不会要,要给你就给我爸妈和紫娟。

  在润生的帮助下,建林家也栽上了苹果树,而且长势良好,年年都能卖了个好价钱。但至始至终,建林一直都没去过自家果园,都是紫娟和公公、婆婆一手在地里忙活。卖苹果的钱他也一分不要。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润生通过自己的勤奋努力果然在苹果产业上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他现在不但是县果业协会会员,特聘技术员,还是河套村果业协会会长,家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楼,装上了空调、太阳能,大小家电一应俱全。他每天开着自己新买的那辆客货两用车,村里、县城两头跑,十足的风光。建林呢,在省二建由普工学成技工,再被提拔为班长,现在又晋升为工长,成为公司响当当的专业技术人员。他在家也盖上了二层小洋楼,虽然没有润生家那么阔气,可也算得上村里的中上收入家庭。两个人在不同的生活天地里实现了各自不同的人生价值。他们依旧以兄弟相称,关系那么友好。润生只要去省城,绝对忘不了去看望建林,建林一回到村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润生。但谁能想到,就在去年苹果成熟之季,秋燕和紫娟闹起了矛盾。,致使兄弟二人产生了隔阂,从此中断了来往。

  建林家的果园一直都是润生在帮忙照管,摘苹果、卖苹果还是少不了润生。去年此时,又到了摘苹果的季节。润生以果业协会会长的身份,叫来了一伙摘果女,摘完了自家的果子,又接着指挥这伙人摘建林家的果子,这一忙就忙到了天尽黑。紫娟为了感谢润生的好意,提前安排婆婆准备饭菜,并让公公在代销点买了一瓶好酒。苹果摘完了,润生刚准备回去,紫娟一再挽留,让去她家吃饭,说饭菜早已准备就绪,公公、婆婆早已在家里等候多时。润生见盛情难却,只好跟随紫娟来到了她家。

  一踏进家门,只见院里院外凌乱不堪,紫娟难为情地说:“这几天一直忙着收苹果,没顾得上收拾,让你见笑了。”

  润生搓着手憨厚地笑了:“都是庄稼汉,各家都差不多,我家也强不到哪里去。”

  紫娟钥匙一拧,径直将将润生领到了自己的卧房。这卧房润生太熟悉了,建林和紫娟结婚时他来过,而且还和村里的一帮年轻人闹过洞房。也就在这间卧房内,润生请求紫娟给自己介绍对象,最后才成就了他和秋燕的美好姻缘。后来润生还来过几次,但都是建林在家,几个人坐在一起拉着家常,叙着旧情,而单独和紫娟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此时此刻,润生心中涌出一股说不清的慌乱。

  “来,洗脸吧!”正在润生沉思之际,紫娟早已麻利地打来了洗脸水。脸盆是新搪瓷脸盆,盆里的图案是一个大红的“囍”字,外加一对戏水的鸳鸯,是紫娟和建林结婚时新买的,紫娟一直舍不得用,今天为了招待润生,她毫不犹豫拿了出来。这脸盆,润生在建林结婚当天见过,知道是建林和紫娟的新婚之物,毛巾也是新的,是那种特厚的纯棉毛巾,香皂是舒肤佳,刚打开盒子,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面对此情此景,润生心里顿时感觉暖烘烘,一股说不出的甜。

  润生脸红了,感觉有些难为情,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先洗吧,你洗了我再洗,我手脸脏。”

  紫娟笑了,随即将毛巾往润生怀里一塞,说:“再脏也是给我家干活弄脏的,我心甘情愿。”

  润生脸“腾”地一下红了,心里一时砰砰乱跳,他感觉紫娟所说的“心甘情愿”好像暗含着另外一层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润生不敢再往下想,赶紧走到脸盆架前,将手脸伸进去。洗脸水不烫不凉刚合适,再加上新脸盆、新毛巾、新香皂,润生浑身感到说不出的舒适和惬意。谁料,正在这时,卧房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了,闯进一个人来。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满面怒容的秋燕。

  “紫娟,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没男人吗?把我男人往你屋里叫。”秋燕指着紫娟的鼻尖大声怒骂。

  “秋燕,我就是叫润生到我家吃个饭。”紫娟满脸通红,连忙向秋燕解释道。

  “吃饭?吃饭为啥不到灶房吃,偏偏两人还要钻到卧房,而且关着门,如果不是村里人给我报信,我来得及时,你俩恐怕早就拉开被子钻到一个被窝了。”秋燕不依不饶,继续骂道。

  “秋燕,你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赶紧往回走。”润生停止了洗脸,带着满脸的水珠子,疾步迈出了紫娟的家门。

  “润生,你竟然说我给你丢人现眼,我知道你现在当上了村会计和果业协会会长,便心花了,开始嫌弃我了,还和别人家的婆娘搞到了一块。”秋燕恼羞成怒,就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一样,冲到脸盆架前,端起脸盆就向紫娟的床上泼去,然后扬长而去。刹那间,紫娟的床上水流成河。目睹此情此景,紫娟伤心欲绝,趴在床头呜呜啼哭起来。随后赶来的公公、婆婆脸色灰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当晚,紫娟拨通了建林的电话,并讲述了自己因收苹果所受的屈辱,希望丈夫能回家一趟。建林在电话中一再劝慰紫娟,让她别和秋燕这种蛮不讲理的人一般见识,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果然从此之后,建林回到村里再没去过润生家,两个人见面互不搭理,就像陌生人一般。

  回想起去年收苹果之季和润生、秋燕所发生的恩怨纠纷,紫娟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你说我今年还能求润生帮忙吗?”紫娟在心里诘问着自己,眼眶内不由涌动出伤感的泪花。谁料正在这时,病房门口人影一闪,提着两大袋水果、糕点的润生和紫娟竟然推门进来了。紫娟惊呆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润生和秋燕看望别的病人把门给走错了,一时呆呆地望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润生将两大袋礼品往床头柜上一放,说:“紫娟,听说叔从梯子上滑下来,摔骨折了,我和秋燕特意过来看望一下。”

  紫娟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来就来吧,还买那么多东西干吗?快坐,快坐!”

  紫娟的婆婆也连忙站起身来给润生和秋艳倒水让座。有礼不打上门客,这点道理婆媳二人还是懂的。这时秋燕走到紫娟的面前,局促地说道:“紫娟,我这次来一是和润生看望一下叔,二是专门给你负荆请罪、上门道歉的。去年,我听信村里长舌妇的谗言,误以为你和我家润生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时头脑发热,冲到你家打闹,还将一盆洗脸水泼在了你的床上,致使我们二十多年真挚纯洁的友谊瞬间破裂。后来,我弄清了事情真相,才知道冤枉了你,当时肠子都悔青了,本打算早些上门向你道歉,可是又缺乏勇气,总觉得难为情。今天我听村里人说叔从梯子上滑下来了,还被“120”拉到了医院,便赶紧给润生打电话。我俩就立马赶了过来。紫娟,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

  秋燕的一席肺腑之言,说得紫娟备受感动,只感觉心里热乎乎的,昔日对秋燕的怨恨之情瞬息之间烟消云散。“能,能!我们永远都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紫娟满含热泪,紧紧地搂抱着秋燕说道。两个隔阂一年的好朋友终于冰释前嫌,再次走到了一起。

  几个人在病房内拉了一阵家常,说着说着便将话题谈到了收苹果上面。润生问紫娟家的苹果摘开了吗?紫娟脸一红说,这不是刚准备叫人摘,结果公公竟出了这档事,至今一个果子还没摘呢。润生说,苹果这事就不烦紫娟再操心了,交给村果业协会就可以了,因为村果业协会今年成立了一个四十多人的果业服务队,专门为缺少劳力的果农服务。从摘果到销售再到装车完全是一条龙服务,而且价格公道,每亩苹果仅收三百元服务费。今天他把协议书都带来了,只要紫娟同意,现在马上签字,到时候在地头数票子就可以了。紫娟大为欣喜,说这好呀,刚才自己还为摘苹果的事而忧愁呢!如今有了果业服务队,果农的后顾之忧全消除了,再也不用为摘果子找不下人而发愁了。

  随即,润生从随身所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协议书,紫娟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且按上了指纹。润生和秋燕要走了,说自己还要赶回村里去其他劳力欠缺的果农家走访。紫娟一直将二人送到了医院大门口。看着润生开着车和秋燕远去的踪影,紫娟心头感到说不出的愉悦和自在,她要赶紧给建林打个电话,说苹果红了,自己再也不用为摘苹果的事而发愁了。

  2017年12月6日写于麟游中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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