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了,留下漠然一个人留在这座城池,走的是岁月。
回忆,刻骨铭心,纠结着他柔弱的内心,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带给漠然的同样是一场风花雪夜后的刺痛。
窗外城市尚未安睡,纱窗过于细密,风强于坚硬。屋内灯光接近灰暗,墙皮脱落爬满陈旧的裂痕。漠然关了灯,点燃一支烟,火光在夜的怀里颤抖,烟雾布满小屋,他在这个深夜难入睡。
纷乱的记忆总困绕现实的美满,都四个星期未去上课,四个星期未下楼。她的踏入是第四星期的黄昏,漠然隐忍着对她的无奈,屋内一片凌乱,桌上摆着未写完的诗稿,文字清舞飞扬,支离破碎地躺在桌子中央。漠然是一个难以融世俗的轻狂诗人。不,他是很少离开属于他的这件破败的房间,他极冷漠,白天隔绝进入都市的繁华,躲在屋里创造属于自己情感的归宿。
爱刺穿心
漠然很想要一个出口,发泄隐忍已久的落寞,可每个人都很忙,不忍打扰,他怕会让莫名的愁绪淹没,属于此间房的故事已埋葬,而她两年后又沉默的隐藏在此地度过属于青春的大学,堕落接近颓废却难以豪迈的抽离。
故事属于漠然一个人,她的闯入迟了20年,岁月剥落了太多关于她的一切,漠然只是在盲目的扼杀他自己,背影落寞,消瘦。回忆的两端站着一个他,眼眸暗淡说不清的往事同此刻无关,完全是在迷乱。
夜放纵着生命,生命放纵着曾经。
漠然握着她冰凉的手,吻她消退的容颜。双唇合拢,豪无年龄的隔膜。她看着他忧郁的眼里混合着她给的欢快,他看见她,回春的红晕。
是时间太长,催毁着爱情向毁灭的方向发展,还是欲望埋葬了爱情。缠绕的身体贴上陌生的味道却难影响欲望的火光。
他不懂她,她也不懂他,除了寂寞和味道。
诗稿又增一层。她握着他的手,默默的诉说。
紧紧相拥后,她说;“我们离开,跟我走。”
漠然手中的诗落地无声,难以预料的事滑落纸间。
他和她同是爱的尤物吗?难已步调统一,也可能会在路途中弄丢彼此,她只是在寻找一个死亡的诗人,而漠然只是个成长的诗人,也许她错了,也许是漠然累了,他怀想着另一个她会乘着樱花归来。
所有的也许被她的成熟微笑一一化解,她的泪水很快落地,漠然的心很疼,难阻止。
他的沉默被凌乱的长发埋没。
爱情,来的太早,消亡如闪电;来的太迟,各自相离20年。却在此刻任凭它疯狂的占据彼此。
假如她的诗人情人未离去,在假如漠然不是自命的诗人,又假如命运不捉弄一个感伤的诗人。他们将如断层一般守在各自的年代,沉淀于历史的岩层。
他依旧还记得在这座小楼同昔阳血与肉的相溶,开启了成长和伤怀的大门,最致命的是从此昔阳消失在他的诗行里,难已名状。
漠然想到此,心难已阻挡抽离的疼,文字难道是对失败爱情的诠释吗?文字,是每一滴血和肉混合的符号,诗是论证文字精魂的土壤,诗是文字的名片。他与她的爱,漂浮在空间,唯一能证明的是爱。
泛滥的爱是诗人致命的魔鬼,也是淡忘刺激的偏方。
漠然最终决定躺在床上,写完终结的诗篇。
她轻推入门,坐下,继续抽烟,修长的大腿裸露在他的眼前,她依旧保持一种姿势不动,她的忧伤夹带着女人成熟特有的朦胧,漠然斜靠在床沿边,表情淡漠。
她说:漠然你让我心碎掉了,她难走进他的心,她坦白了过去征服过无数的男人最后被诗人征服,她说她不甘心。漠然看见她特有的冷艳和忧郁的妩媚的深邃的眼神,差一点就醉在她的眼里。
漠然说:我不是诗人,我恨写诗的人,我没有诗人的血统,只是偶然的伤造就着一个落魄的我成为一个自命的狂人。
“不,你不用骗我”
“我真不骗你,骗你的人在云端”
她起身,他们拥抱,她轻而急促的呻吟,绝美的呻吟令他心醉。
她闭上眼,云雨后显然很累,左手抓着漠然,脑海里幻化了太多虚构的意境,构建起诗歌的美。
她40岁,躺在一个自命诗人怀里,是她错了,还是他糟蹋了诗,她那成熟令漠然狂乱的难以自拔。
她轻轻离开,挥手上了三楼,漠然起身坐在桌前,文思难已如尿甭,首次撕碎诗稿,纸片如雪孤独地落满房间,他分明看见有人在同自己微笑,却又难认出是谁,他低头,长发遮住他慌乱的内心。
漠然想心不是肉却被无形的思绪刺疼。
两周后听说学校记了漠然的大过,M说:还是去系上认错或者去系主任家上香,漠然谢谢M同学的提醒,如果这样自己就很贱,我真想离开了,诗的终结总难完结。
M是漠然的大学同学,是一个有着忧伤内心,外表强大的女人,也是漠然唯一一个女性朋友,或者叫做知己。
在漠然看来人生自此心字已成灰,躲避在属于自己的小屋,斜靠床沿,抽着烟,空气里布满烟草的味道,突然门被推开,圣罗兰香水强奸了原有的味道,她靠近漠然,漠然微闭着眼,打量着她的黑色晚礼服,她白皙的皮肤,黑色水晶提包,冷暖变迁的眼眸。
漠然换了一下斜靠着的姿势,右手支起上半身,脸上零乱的胡须,眼神极冷的看她,她冷艳的容颜如黑玫瑰开放在深夜,绚烂,高贵。
“ 我们走好吗?浪迹天涯”她说。
“我那也不去,也不想天涯,空守着一桌,一椅,一张床就够了”漠然依旧抽着烟,吐着烟圈。
“搬上来同我住”她靠近他,靠在他的怀里。
“我那也不去”
床上的诗落地,犹如大厦倒塌。
他们又彼此微笑,抽着烟,烟难以承载彼此的寂寞,漠然低头写诗,风穿过纱窗,穿过他们的身体,她缠绕着他,时间走了很长一段距离。
“我们结婚好吗?”
“为什么?”
“你是诗人,你桌上堆满诗”
“我们彼此不爱“
“错,我爱诗人“
“我不是诗人,我是写诗的人“
“都一样”
选择无任何意义,漠然选择仍然写属于自己的文字。
寒风强暴着冷空气,感觉虚脱,漠然扔掉诗,倦缩在被里,门又被她打开,她显然是黑色的幽灵,她握紧着漠然冰凉的双手,慰籍着他空洞的灵魂。
“回学校去好吗?”漠然分明觉得是在梦魇。
下楼,穿过大街,彼此握紧双手。进校大门,宣传栏上写着诗人:寒血。
漠然看见她微笑,她说她找到,心无痕迹,忧郁的诗人。
转身快步出校大门,天公不作美意外的被系主任撞见,主任向漠然微笑,表情夸张,令漠然很反感。
系主任说:经过我们的商议撤消你记大过的处分。
“我无所谓”漠然说着依旧很无奈的微笑。
因为你是学校唯一的诗人。
漠然示意想离开,还没有等系主任反应过来漠然就快步消失在人群里。
她紧跟着漠然,满脸如花,他没有很兴奋,反而很安静,她显的不安,似乎觉察出一些泯没了的记忆,她不安的望着空荡的房间,企图安慰漠然。
远处街灯下,两条狗并排着肆无忌惮,很亲热的象着小巷深处走去,最后消失在漠然的视线外。
她起身吻漠然,她的吻,吻碎了他隐藏数年的罪恶,吻疼了诗人忧郁的灵魂,吻落了情爱的芬芳。
然后她离开,带着不安的心情离开。
不断有人登门拜访,漠然常常怀疑自己是诗人吗?躺在床上拥着她的躯体,望着桌上加厚的诗稿,发着呆,难以刻意的欢笑。
很快,Z市的寒冬在梧桐的枝头狂乱的呼啸而过,漠然的记忆很快燃尽。元旦,诗艰难进展,她默默为漠然奔劳。
也许爱情是美女,用彼此的泪水沐浴,命运很扯淡的同漠然开着玩笑,漠然最后还是和她牵手走在繁华的步行街,遇见同学,他们叫漠漠诗人,漠然又看见她灿烂的笑容展放在夜空,她冷艳的美在次令人狂乱。
漠然对她说:40岁的你更象一朵黑玫瑰,啜饮着我的青春。她笑而不答,漠然本很想告诉她今天是自己20岁的生日,可他没说。
夜空开出大朵大朵的烟花后,漠然牵着她的手站在步行街的街头,默默无语。
她说:原来烟花的寂寞是淀放后坠落的灰烬,所有的人都抬头,漠然低头,寂寞就在他低头那一刻燃烧。
元旦,漠然20岁的岁月流淌于挣扎过的每一个脚印里,深夜她又疯狂的同漠然交欢,难以想象的疯狂,似乎她想把所有的激情一次燃尽。
漠然累的喘息,静下来后再次抽了支烟,烟雾又一次穿透彼此的身体,越过诗稿,赤身起床坐在桌旁,触摸诗,漠然还是诗人,诗人是漠然,漠然疯狂的笑,笑声震撼着楼房,她起身紧紧抱着漠然说:她爱漠然,不只爱诗人。
渐渐平息的是窗外的寒风,接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在街灯的映照下,雪花静默的随着他们的笑落地。
下雪了,她上楼,拿了件长衣,披在漠然的身上。漠然僵硬的站着,闻着陌生的味道,深邃,忧郁,狂野。沉默彼此无语。
她说她很怕,怕漠然……
当漠然再次回到学校,走在校园光秃秃的梧桐树下,感觉心口堵了好多东西,而全身像被抽空,虚脱的让他害怕,诺大的校园,只是一座空空的城,漠然只是个过客,诗人,始终是形单影只。
在人学院门口,有人指着漠然的背影说“那个人,是疯子,是诗人;是诗人,是疯子……”
漠然听见这些话语头猛然疼的厉害,他疯狂的冲出学校,左耳进来诗人,右耳进来疯子,原来诗人同疯子是划等号的。
在大街上,漠然看见风穿过自己的身体,看见阳光像火焰一样燃烧大地,看见行人的上空,布满着鼠疫,布满着魔鬼,所有的一切都像漠然微笑,漠然看见行人的心脏里无数邪恶的念头在膨胀,看见行人眼里无数的光像带血的刺刀,刺刀刺向他,他的心血顺着刀的抽离瞬间奔涌出来,温热的血染红大街。
她在行人中艰难的奔跑,黑色的礼服,像幽灵的血,向漠然奔流而来,她手里抱着漠然所有的诗稿,诗飘在空中,所有的文字,音律,在舞蹈…。
漠然张口,喊她的名字——血雪……
心口的血像黄河决堤一样宏伟,漠然微笑着看鲜血淹没行人,起风了,漠然即将闭上的眼里看见一辆客车向她飞去,他张口,无声,所有诗都在飞,她倒在漠然的血泊里,诗遮盖着她。
数秒后,他们的灵魂相遇,一起嘲笑在距离一公尺的彼此的躯体,嘲笑满大街的诗,他们解脱了。
“我不爱你,我爱的仍是诗人”她的魂魄说
“我不是诗人,你错了,我只是写诗的人”
两个灵魂狂笑,被一阵警报声惊扰,尸体被拉走,剩下两个灵魂背靠背,女的40岁,男的20岁。
天空飘起了雪,所有的雪都是红色的,落地满世界的血。
“血雪,你真的爱诗人吗?
“漠然我喊你的小名好吗?寒血,我们离开好吗?”
一阵雷声,击碎他们的灵魂
大地被血染红,诗和诗人被行人踩碎。
第二日,Z市某高校传出,一个大学生突然死亡,经过法医的仔细检验,终究查不出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