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望尽花海,人间最美不过油菜花开。
每到阳春三月,油菜花儿正值盛花期,满目满目的金黄恣意绽放,真不知是哪位神仙画家打瞌睡,怎么就一不小心把那明亮亮的黄颜料流淌到了人间,泼染上了油菜花儿,这里黄成一块,那儿黄得一片,弄得山坡田野沟壑湖岸到处都是,到处都是热烈的黄,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黄灿灿的披风。微风拂过,披风像锦缎在天地间轻颤,如诗如画,美如梦幻,有哪一种花儿会如此激情热烈,如此色泽明艳,如此阵容壮观,如此随处可见?怎不叫人心生欢喜啊,你是大地的嫁衣,你是激情的化身,你是吉祥的霞光,你是春天的使者,春到人间,春满人间!
一年一度的油菜花儿,陪伴着我从儿时一路走来,细数急景流年里的春去春回。儿时的油菜花儿,开在大别山南麓余脉、长江中下游北岸的小山村。连绵的山间梯田缠绕,小如晒筐,大不过亩,金黄的油菜花儿泼洒梯田,星星点点,层层叠叠,肆意开放在青山碧水间,直逼人眼;山下的田间地头,绿的麦苗、黄的油菜缠绵成一幅色彩亮丽、淡雅空灵的田园画卷,又像一匹流淌着的锦绢,随意铺陈到房前屋后。春光明媚,辛勤的蜜蜂们在花蕊间嬉戏,边歌边舞,恰似在锦绢上穿针引线。村里低矮的老房子大都是土砖砌墙,采蜜归来的蜜蜂们在土墙缝里飞进飞出,成了我们这些孩童乐此不疲的游戏:用透明的玻璃瓶罩住砖缝的口子,飞出的蜜蜂一头撞进来后,我们赶紧拧上瓶盖,看着蜜蜂儿在缺氧的瓶子里折腾挣扎,一点都不懂得这是在残杀生灵,还比赛着谁逮的蜜蜂多。蜜蜂多的瓶子里积攒的蜂蜜就多,褐色锃亮浓稠的蜂蜜,是我们贫瘠的童年里天赐的甜蜜美味,如此珍贵。春逝花谢后,想念着蜂蜜的味道,我们就期盼着来年的油菜花开,再拼一场甜蜜的春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很多年后,我告别了小山村的油菜花儿,在依江的城里生活,一住经年,油菜花儿挤不进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根植在我儿时记忆里的油菜花儿,一度成了我寂寞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