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幻想到了世界末日啊什么的,我是主角,如果说让我舍弃生命选择去救一个人,那一定是你。”
“跑吧?”
“别急。”
“等会儿我要吃一整个的大冰淇淋!”谢星星小声对张占说,他眼里冒着星星,星星里有各种口味的冰淇淋。
“咱今天这事儿要是成了,别说一个,你吃两个,吃三个,吃完市里所有卖冰淇淋的小店都行。”张占小声回应着,却没有回头看谢星星,他伏低身子,在最后一排座椅的掩护下向后门挪去。在走廊的某一间教室后门,张占探出头左瞄右瞄,确定走廊上没有老师的身影后,他又望了一眼办公室紧锁的门,喜悦地拍了拍手,随后伸手向后一招,示意谢星星跟紧他的步伐。
谢星星看的目瞪口呆,深深敬佩张占的“懂行”,向张占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谢星星此时心里全然为张占所折服:“这家伙,是个惯犯了啊!”便也跟着向后门俯身走去。
走廊上还零星透出些光亮,是教室里的灯光,从仅有的上方一排小窗子上逃出来的。而楼梯间就全然是漆黑一片了,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是由黑暗来接管的。此时这黑暗中正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向一楼挪去。
一束手电的光从走廊那头扫来,张占正从楼梯口探出半个头去,又忙缩了回来,那边的人影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又把手电向这边照来,照在年久失修的墙壁上,光散到了楼梯上,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在谢星星身后摆动着。他向后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看,把疑惑的眼光望向张占,正要低声询问。张占仿佛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晚些再说。
那边传来两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怎么了?”
“没,眼花了吧……”
“那赶快把事儿办完,我们也好去找找乐子。”问话的男人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很有些不耐。
“也是。”听到这话,打着手电筒的那道人影笑了一声,应和到。
“喂,我们干嘛冒着这么大的险跑出来?”出了楼梯间,谢星星明显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几分,这时候转头看向了张占,“照我看还不如待在那儿呢。”
“你想待着就待着吧,你忘了你的冰淇淋了?太薄情了!谢星星我瞧不起你。”张占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谢星星想到冰淇淋,心想那也是,又为在楼梯间遭遇的恐怖感到一些些的心颤,问道:“你听到刚刚那两个人谈话了吗?”
“嗯,听到了,应该是老师或者保安吧,要是看到我们这样鬼鬼祟祟的,我们指不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你的冰淇淋也别想了,等着去办公室喝茶吧。”张占点点头。
“不是吧,至少不是老师,老师能说出去找乐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了?说话没规没矩的。”谢星星翻了个白眼。
“那就是保安,或者维修工人!”张占说出了自己的猜想,看到谢星星对自己答案不屑一顾的白眼,当场反驳到:“找乐子怎么了?人活这一辈子,那铁定会受苦,找找乐子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么大热天的,在楼道里面瞎转悠,多想不开啊,心里没点儿盼头咋行,我都想喊上他们一起了,叫一声‘老哥好,咱走吧,咱不受这气,出去找乐子去‘,那才是众望所归呢。”
“行行行,我反正不知道谁能说过你,我们赶紧走吧。“谢星星都已经习惯了他的牙尖嘴利,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回头望了一眼,对刚才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嘀咕了一句:“我们这教学楼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赞同!嘿嘿。”
谢星星知道自己又为身边这位“浪子”的逃课增添了一个“正当理由”。
学校的环境其实挺好了,每到春天,和风拂柳,花香醉人,站在寝室的阳台上晒着太阳,能看到燕子搭窝,嘴里衔着树枝,从这一头飞到那一头,可忙了;雨后的小草地里,一块块凹陷处就成了小池塘,也有鸽子在其中洗澡。
可是一到了夏天,这些令人赞叹不已之处就变得一无是处,这几天市里气温达到三十五六度,火烤似的天气烧到人的眼前,烧到人的心里,这扭曲的世界就再也不值得令人心情愉悦了。张占这两天着实是热的发慌,他又静不下心来,于是说干就干,拉着谢星星逃了出去。
两人没有什么话,就走过一个个昏黄的路灯,张占在前方踩着人行道的格子,谢星星在其后跟着,低头摆弄着手机,道路两旁的灌木生得茂盛,张占不时会揪下一片青青的叶子,惹得那一小块儿的枝叶都轻轻地颤动。他放嘴里嚼了一片,“嗯,不好吃。”
在路灯的尽忠护送下,两道背影消失在校门外。向集市方向走去,烧烤啤酒冰淇淋,都还在那儿。
集市在三四里外的地方,那里倒是灯火通明,出了学校,到集市的这一段路,找不到什么光源的,月光倾泻下来,倒是显得亮堂堂的。
“我们走到那儿得有十点多了。”谢星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嗯”张占轻哼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回来的时候得好晚了”谢星星皱了皱眉,他看向张占,“十一点半门禁,我们得十一点半前回来……”
“管那么些干什么,既然都出来了。”张占不在意地回答到。
“可是晚上不回去总归不好。”
“行行行,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性格不同,但却是很好的朋友,谢星星没再说什么。按理说此时要是走在前面的不是张占,谢星星肯定再找个话题说些什么,缓解缓解尴尬,但张占不一样,他知道他不在意这些,两个人即使走在路上不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这点谢星星在别人的身上没有体会过。他觉得和张占做朋友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他也很庆幸。想起自己刚刚认识张占的时候,他问:“都几年了?”
张占问“什么几年了?”
谢星星回答说:“我们认识。”
张占说:“七年了。”
“嗯,七年了,日子过的可真快。”
张占这时候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嫌谢星星矫情,他看了看月亮说:“是啊。”
“我以前总觉得不会有人长久地和我做朋友的。”
“嗯哼?”张占示意谢星星继续说下去。
“我,算了。”
“想说的时候再说呗,不想说就不说,没什么的。”张占一如既往地洒脱。
“好”,谢星星低声地回应着。
天色一如既往地黑着,小心地遮住了谢星星的情绪,张占也专心走路,低头数着脚下的格子,有缕缕晚风吹来,似乎上天感受到人们的不满,于是慈怜地挥出几道清风,缠走闷热与躁动,只缓缓地,留下了抚慰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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